●高凤义

风，把法条吹成经幡的模样，

在苏木的路口，

他解开裹着民法典的羊皮袄--

像牧民铺展新打的青草。

蒙古包的灯，暖了毡壁，

他指尖摩挲着法律条文，

像揉碎砖茶般，

将字句溶进滚烫的奶茶里，

阿爸眉间的霜雪，便悄然化了。

那些纠缠的牛羊、草场，

在他磨旧的笔记本上，

渐次站成笔直、清晰的栅栏。

他的马靴踏过晨昏，是草原最直的准绳：

一端，系着牧户的秤星，

一端，牵着市场的经纬。

他蹲下身，在甜菜垄间，

指尖触到黑钙土的温润--

看啊！法律的根须，

正无声地向大地深处延伸、抱紧。

当青贮窖盛满月光的银浆，

当奶车的辙痕吻别晨霜的清凉，

他立在国道与牧道的分岔，

胸前的徽章，沉默如砥。

比敖包顶的星辰更懂得，

这生生不息的土地，

需要怎样的秩序来滋养。

这片土地，既生长麦浪也生长规章。

他的脚印，深过草籽，

与希望一同埋进大地的年轮。

待到秋风漫过山梁，

所有低垂的穗头、晃动的奶桶，

都会轻轻诉说--

有一双手，曾把“公平”

拧成草原上最坚韧的缰绳。

（作者单位：自治区农牧厅）